人狗之間

來那時候的台北其實還是鄉。新生南路還沒加蓋,有流水、有楊柳搖曳。仁愛路慢車的兩側還有四、五尺寬的明溝,每清晨有人長長的網子優閒撈著裡頭長一團一團的孑孓,聽說賣給人當熱帶魚的飼料。

那時候我在仁愛路一人診所當弟,遛狗是我每的一件工,十五歲、一百五十公分不的我,遛的是一隻五歲左右正當年輕力壯的德國篤賓。

認識阿哲就因為遛狗。

那時候的台北,許日式建築開始改建為五層樓的公寓,所清晨的街經常現清運廢土的牛車;我始終搞不懂篤賓狗為什麼對牛懷抱那麼強烈的攻擊慾,就非撲過拚個你死我活不。

有一我帶著牠穿越巷正跑新生南路時,剎那間狗忽停住腳步,我抬頭一,完了!沿著新生南路正停一整排牛車,在我還來不及擠力氣扎穩腳步拉緊狗鍊前,牠已經發低沉的吼聲隨即衝了過。我記整個人被牠拖著撞向廊柱,頭手一陣刺痛後,眼前一黑便不省人。

醒來時發現我坐在,一隻德國狼犬正著我額頭的傷口,篤賓狗則趴在聲喘氣,舌頭早已吐超過老闆代的顯示運動量足夠的長度。

「不怕,讓牠一比較容易消炎、消腫。」我抬頭的是一個高、黝黑的身影,我一樣穿著卡其褲及學號已經拆掉的藍色夾克,他奇怪的腔調跟我說:「你這隻狗很爛,沒訓練!剛剛差點被人打死,我來幫你訓練啦!」

訓練課程從二開始,我阿哲的情當是。

阿哲是屏東人,我一樣初中畢業就台北工,是麵包店的助手,每一件工是做麵包等爐,遛狗是二件。

他長,臉部的輪廓很深,眼睛明亮,他說:「我有你們說的『番仔』血統啦!」後見面就了慣例,每六點我帶狗仁愛路三段中間的草他相會,他先訓練那隻篤賓狗一些基本動,後同時拉著兩隻狗來來回回狂奔,一直跑篤賓狗的舌頭吐「合格」的長度後才給我,後一回麵包店。

麵包店不,員有老闆、老闆娘他三個人。我們回的時候,老闆通常樓補眠,老闆娘一個人店。長相有點哀怨的,一我們進來,總習慣先拿一瓶牛奶給阿哲,溫柔著他喝完,通常會塞兩個麵包給我當早餐。是發現老闆在的話,阿哲通常會跟我使個眼色,說聲:「明見。」完全沒讓我進的意思。

那年十月像閱兵,有一我們貪正在街練習踢正步的部隊,幾乎忘了遛狗,當我們發現時間差不了,轉身走時,發現……完了!我的篤賓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騎在狼犬的身,且彷彿正在最後的高潮。

阿哲的臉色有點變,說:「完蛋!我老闆知一定會瘋掉!牠是很貴的純種狗,準備讓牠生狗賺錢的ㄟ!」講完後卻又像安慰我一般說:「沒啦,就是幹了不一定會懷孕。」

阿哲沒說準。有一半夜他來找我,一臉傷痕、提著行李,說借住一晚。他說狗懷孕了,老闆打了他一頓叫他滾。阿哲說他沒提我,我放。

睡前他跟我說:「台北人真奇怪,狗比人重。」

「怎麼說?」我問。

「老闆娘沒就叫我跟打砲,從來沒嫌過我的種不純。」阿哲靜靜說。

他不重,他是我兄弟目录+书签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