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肉

白,白煮,白切,名雖不同,是白水煮豬。誰不會煮?但是煮來硬是不一樣。各的館子有白切,各人有這樣的常菜,巧妙各有不同。

提北平的白切,首先就會沙鍋居【注:砂鍋居——砂鍋居建於滿乾隆六年(西元一七四一年),原址在清代定王府更房臨街處。當時清宮廷各王府有祭祀,祭品是等全豬,祭祀過後便將豬賞給更夫,更夫與王府的廚師合,一口砂鍋煮,滿族特有的燒、燎、白煮手法做飄香二百年的砂鍋白。砂鍋居原名「順居」,後遷居缸瓦市路東,因店裡一直一點三公尺的砂鍋煮,便慣稱砂鍋居,久久,為店名。當時有人寫一首詩:「缸瓦市中吃白,日頭才已經遲。」見興隆盛況。】。沙鍋居是俗名,正式的名稱是「居順」,坐落在西四牌樓北邊缸瓦市路東,緊靠著定王府的圍牆。沙鍋居的名字無人不知,本名很少人知。據說所有此名稱是由於門口設了一個灶,面有一個沙鍋,直徑四尺,高約三尺,煮一整隻豬。這沙鍋有百餘年的歷史,傳說從來沒有換過湯!我這是不的,那樣的沙鍋何打製,何經久不裂,一鍋湯何長久不換?這一定是者謅來的故。這館子專賣豬豬身的一切,做一百二十八菜色不同的豬全席,我一聽就裡有點怕,所一直沒品嘗過,了民國十年左右由於奇才慫恿君一同前一試。鍋是有一隻,我沒發現那是沙鍋。方不算太髒,比我們像的一些。五吋碟子盛的紅白血腸、雙皮、鹿尾、管挺、口條……我們一一的嘗過,白當更不會放過。東西確是不錯,所生意興隆,一正午,一隻豬賣完,遲來的客人向隅明日請早了。究竟是豬為限,格調不高,中級食客趨若鶩,理所當,高雅君子不不一嘗,但很少人了還再。

我母親常對我們抱怨說北平的豬不吃,有一股臊臭的氣味。我初不信,後來屢遊江南,發現南北豬味是不同。概是品種飼料不同的關係。不知所謂臊臭,許正是另一些人所謂的香。南方豬質嫩味淡,卻是真的。

北平人裡吃白有季節,通常是在三伏。豬煮一鍋,瘦肥少,切一盤盤的端桌來。煮的時候果先繩子塊的五花綁,緊緊綑來,煮熟後冷卻,解開繩子利刃切片,切很薄很薄的片,肥瘦凝固不散。不宜煮過火,筷子戳刺即測知其熟的程度。火候靠經驗,刀法功夫。橫絲切,順絲就不對了。白沒有鹹味,蘸醬油,加蒜末。川菜館於蒜醬油外,另備辣椒醬。果醬油或醬澆在白,便不對味。

白酒宜高粱。吃飯時另備一盤酸菜,一盤白碎末,一盤醃韭菜末,一盤芫荽末,拌在飯裡,澆白湯,灑一點胡椒粉,這是標準吃法。北方人吃湯講究純湯,雞湯就是雞湯,湯就是湯,不羼別的東西。那一盤酸菜很有理,油膩,開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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