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人的遺囑>

我做律師已經快三十年了,當常處理遺產的,通常需律師處理遺產的人,半是有錢的人,是我曾經處理一個案件,寫遺囑的人卻是一個沒有少遺產的神父。

這是二十年前的,一位在南投縣鄉的年輕神父寫信給我,他說,他們那裡的老神父病重,需一位律師見證他的遺囑——我信主教,他們請我,當希望我免費服務。

身為主教徒,我覺這件義不容辭,立刻就了。老神父雖病重,卻不願住院,住在教堂裡。我的時候,他很清醒,但非常虛弱,已經不說話,遺囑概是他口述後,別人寫的。

這一份遺囑的主內容是對那位新的年輕神父寫的,老神父在遺囑中叮囑新神父情。比方說,有一位教友最近失業了,情緒很不穩定,老神父請新神父一定幫助他找一份工;某某人酗酒,老神父叮囑新神父幫助他戒酒;某某國中學生不念書,混,老神父希望新神父管教這個孩子;某某年輕人在臺中打工,有參加幫派的,老神父請新神父務必使這位年輕人不至誤入歧途。我記概有七個案例,老神父一再叮囑新神父一定認真照顧他們。

遺囑的最後一句話「我的財產全部遺給張神父」,張神父就是那位新來的年輕神父。

我將遺囑唸了一遍,問老神父是不是的確寫了這份遺囑,老神父點了點頭,他已經無法簽字了,我們拉著他的手指畫了押,此就完了手續。

幾後,張神父告訴我,老神父過世了,我告訴他遺囑已經開始生效。我當時奇,問他究竟老神父有少財產。新神父告訴我說,他們發現他遺有現款二百元新臺幣,還有一些舊衣物書,即使在二十年前,二百元實在不算什麼,老神父顯是個不折不扣的窮人,新神父從老神父那裡像沒有任何遺產。

我每年會收張神父的一份報告書,說明他何處理那七個案子,來他處理不錯,有結果。四年後,我告訴他,他已經照神父的遺囑做了,後不需再送報告過來了,這個案子就此結束。

二十年過了,我的祕書在整理檔案時發現了這個案件,勾了我再度南投鄉的法,我設法聯絡那位當時年輕的張神父,他仍在那裡,我說我他,他十分表示歡迎。

二十年前,我就覺鄉這裡舒服,空氣新鮮,風景,又沒有通擁擠,現在這種感更加強烈了,當時的年輕神父現在已經步入中年,他一方面招呼我坐,一方面仍在應付許情,我感覺這個村落的每個人是他照顧的,他我談話不幾分鐘,就會有人來找他。

我們談了一陣子,我決定問張神父一個問題,解我的頭疑問。我問他那位老神父明明知他有二百元新臺幣,為什麼在遺囑中說他將財產遺給他?張神父說他當時不懂,他為老神父老來糊塗了。是幾年後,他終於懂了。他說他當時才從國念完碩士回國,他畢業於國的明星學,碩士學位是生物化學,總為己會被派學輔導學生,沒有被派山間的鄉,他說這裡的教友根本對他的學問毫無興趣,他因此有些不安,有點失望。

是他規規矩矩照老神父的遺囑做了,一旦開始,他就全投入了關懷村民的工,他發現有人需他的幫助,他就幫助他們。有一,他忽發現,他擁有一個特別的東西,就是靈的平安,他知,果他沒有愛人,他是不會有這種平安的。

老神父當年叮囑他愛人,後說將財產遺給他,老神父的財產就是靈的平安,靈的平安不是白白的,有真愛人的人,才擁有它,老神父的意思是:「年輕神父,你真正的愛人,就靈的平安。」

神父告訴我,他仍他的老同學、老朋友有聯絡。他們常常來他,他們比來,他的確一無所有,但是他所感的平安,卻不是他那些同學所享受的。

我們主教徒,個個平安,但真正中有平安的人是很少的,為什麼?無非是因為我們沒有抓祕訣,我們應該知,平安絕非白白夠的,沒有愛人是不享受這份珍貴寶物的。

我開車回臺北的時候,決定將那份遺囑保存來,因為它所牽涉的是一份無比巨的財產,最重的是:寫遺囑的人過世的時候,一無所有,是個的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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