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飄泊在心

北陵原。

東北學的開學典禮期舉行,堡壘形的禮堂前面的廣場,鼓樂隊奏了雄渾的音樂,樂聲飄捲著松濤柳浪,海的波濤澎湃洶湧。

二千名師生隊伍齊整,在廣場站一座森林的方陣。

校長張學良將軍一身戎裝,前披掛著金色的綬帶,雄姿英發,眉宇間透著青春勃發的朝氣,筆挺站在主席台正中,副校長劉鳳竹、文科學長周守一、法科學長臧啟芳、工科學長高惜冰站立兩旁。

他們身後的一排是張學良親募聘的名流學者:數學馮祖荀、化學莊長恭、機械工程學劉化洲、潘孝、新開設的建築系主任梁思、學教授林徽音文法學院聘請的名教授吳貫因、林損、黃侃等。

林徽音梁思從歐洲日夜兼程趕回北京,已是這年的八月十八日了。梁啟超全正翹首盼,奶媽王姨早就為他們夫妻收拾了東四十四條北溝沿二十三號的新房,他們舉行了廟見禮,又西山祭謁了李夫人墓。

林徽音的來,給這個庭添了許喜氣,落落方,沒有從前舊庭虛偽的神容,又沒有新時髦的習氣,與全人處十分親熱,梁啟超最的女兒思寧,一晚圍著徽音不肯離。

⊙雙雙任教東北學

他們在休息了十,東北學開學時間已,便匆匆打點行囊北。為了他們夫婦的職業,梁啟超絞盡了腦汁,在他們遊歐期間,梁啟超就方奔波了。

在旅途中,他們頻頻收父親的來信,幾乎每一封信中談了他們回國後的職業問題:「前在清華提議請你,本來是帶幾分勉強的,我勸校長增設建築圖案講座,叫你擔任,他很贊,已經提評議會。聞今年此類提案甚,正付審查未表決,東北學涉已漸熟。我覺為你前途立身計,東北確比清華,況且東北相需是殷,清華實帶勉強。」

實際,梁啟超是非常希望兒子留在清華的,那裡雖是溫柔鄉,但治學條件畢竟與東不同日語,是因為政局的變化,他的一番苦終究徒勞。

一九二八年六月,南京國民政府學院外部會同致電清華學校教務長,委派他暫代校務,南京政府接管清華已初露端倪,在清華歸屬問題,學院與外部間各不相讓。

學院統一全國教育學術機關的名義接管清華,外部卻堅持由它來承襲北洋政府外部對清華的管轄的權力,搶先一步接管了清華的基金,拒絕學院插足。

在梁思林徽音歐遊期間,外部派張歆海等八人來校「查帳」,示接管了清華。二,學的特派接管人員高魯等三人接踵至,聲稱「視察」,雙方你爭我奪,互不相讓,各派勢力,競相逐鹿,一個校長的位子,竟有三十個人爭搶。

梁啟超審時度勢,改弦更張,決定讓兒子、兒媳東北任職。此時,東北學由張學良實行新政,積極網羅人才,全校的師資部分留學世界名校,思、徽音的學經歷很受重視,梁思薪資八百元,林徽音月薪四百元,是新聘教授中薪水最高者。

東北學前身是國立瀋陽高等師範學校公立文科專科學校,一九二二年奉省長王永江倡議籌設東北學,並任校長,在北陵前闢五百餘畝,依照德國柏林學圖紙建造。

一九二三年春季,正式立東北學,暑期招收一屆預科學生,分為文、法、理、工四科,兩年畢業,直接升學本科。一九二五年暑期,招收一屆本科學生,仍分四科九系,學制四年,畢業後授予學士學位。

⊙張學良擔任校長

少帥張學良就任該校校長不久,即著手學的改革與擴充,原有的文、法、理、工四個學科,改為文學院、法學院、理學院、工學院,工學院又設建築系,在全國殊屬首創,四處招聘人才,年輕的東,為中國首屈一指的人才庫。張學良捐款三百萬元,又增建了漢卿南樓漢卿北樓。

東北學立初,學生課時教授點名,嚴格限制曠課,理工科幾乎全英學教材,講課、題、實驗。實習報告均英語。建築系則完全採英式教學法,四十名學生,集中在一間教室裡,坐席不按年級劃分,每個教師帶十四、五個學生。

擔任學建築設計課的林徽音,則經常學生帶昭陵瀋陽故宮課。現存的古建築教具,講建築與的關係。林徽音知識淵博,又有非常犀利的談鋒,格爽快幽默,因此的課最受歡迎。

一堂課的時候,學生帶瀋陽故宮的清門前,讓從這座宮廷建築的外部進行感受,後問:「你們誰講最體現這座宮殿的學建構在什麼方?」

很熱烈討論來。有的說是崇政殿,有的說是政殿,有的說是迪光殿,還有的說是清門。

林徽音笑了:「你們注意八旗亭了嗎?它沒有特殊的裝潢,沒有精細的雕刻,跟這金碧輝煌的殿比來,它還是簡陋了些,又分列兩邊,就不那麼惹人注意了,是它的在於整體建築的諧、層次的變化、主次的分明。中國宮廷建築的對稱,是統治政體的反映,是權力的象徵。這些亭子單獨來,與整個建築毫不協調,是你們從總體,這飛檐斗拱的抱廈,與殿則形了與、簡與繁的有機整體,果設計了四面對稱的建築,這獨具的匠就沒有了。」

說這裡,林徽音給講了八旗制度的傳說。

公元一六一五年,努爾哈赤完善了鑲黃、正白、鑲白、正藍、正黃、正紅、鑲紅、鑲藍八旗制度,這個制度的建立,在後金1國的發展中越來越顯示了它的威力。

據說努爾哈赤在立國初凡遇軍國,必在「殿兩側搭八幄,八旗諸貝勒、臣於入八處坐」,共商計。八旗的首領當是努爾哈赤的兄弟子侄,不會是旁門別支,平民百姓充任。

說:「從政殿八旗亭的建築,它不僅布局合理,壯觀諧,且反映了清初共治國政的聯合政體,它是中國宮廷建築史獨具特色的一創造。這組古代建築還告訴我們,,就是各部分的諧,不僅表現為建築形式中各相關素的諧,且還表現為建築形式其內容的諧。最偉的藝術,是最簡單最複雜的樣,變高度的統一。」

⊙公公梁啟超病逝

林徽音講課的方式,就是這樣,既深入淺,又簡明扼,脈絡清楚,注重細節,循循善誘。

即使過了許年,他的學生們沒有忘記打開他們藝術思維門的八旗制度的故。

放寒假前,他們接裡發來的電報,稱父親梁啟超病重住協醫院,便匆匆忙忙趕回北平。車後林徽音梁思直奔協醫院,此時梁啟超已在協醫院二樓特別病房近一個星期了。

林徽音梁思病床的父親已宛若暮年的老人,雙目黯淡,臉沒有血色,喉中痰湧,亦不言,見兒子、兒媳目光表示內的寬慰。

父親的主治醫師楊繼石來華講學的國醫生柏倉萊告訴他們:梁啟超的病已不有挽回的希擎了。

剛住院時因咳嗽厲害,懷疑是肺病,經X光透視後,卻發現肺沒有異常,是在血化驗中,發現了量的「末乃利菌」,這是一種世界罕見的病症,當時的醫學文獻有三例記載,均在歐,梁啟超是四例。滅除此菌的唯一藥劑是碘酒,梁啟超積弱過甚,不便,靠強劑維持生命。

從海趕來探病的徐志摩,隔著門縫了兩眼他的恩師,志摩望著病骨支離的老師,黯神傷。

林徽音說:「父親平常做學問太苦了,不太注意己的身體,病這個程度,還在趕寫《辛稼軒年譜》。」

採取中藥治療後,梁啟超的病況居現了轉機,開口講話了,精神了許,梁思很高興,便邀了徐志摩、金岳霖等幾個朋友,東興樓飯莊聚,後他們又一金岳霖望他的老母親。

金岳霖住在東單史胡同,那是借凌叔華的產洋屋。一進門庭,他們鋪的紅毯,原是石虎胡同新月社的舊物,觸物傷情,新月社當年的紅火今的寥落,很是感慨了一番。

一月十七日,梁啟超病況再次惡化,經過會診,醫生們決定注碘酒。二,梁啟超現呼吸緊迫,神志已處於昏迷狀態。

梁思忙給供職於津南開學的二叔梁啟勛拍發急電,當日中午,梁啟勛便帶著思懿、思寧趕協,梁啟超神志微醒,口不言,是握著弟弟的手,目光望著思徽音,卻一句話沒說來,眼中流了幾滴淚水。

當的《京報》、《北平日報》、《公報》顯著位置,報導了梁啟超病危的消息。

一月十九日午二時十五分,梁啟超與世永別。梁啟超的遺體被送室,裝殮後,當晚送宣武門外廣惠寺。二十日午三時殮,靈柩送西山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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