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簾捲西風

國東部的楓葉剛剛泛淺淺的薄紅,掩映在萬樹叢中的城綺色佳,正準備迎接一年中最富個的季節。

山色湖光了幾分凝重,少了幾分熱烈。從山澗流的泉水潺潺,在跌宕的岩石間形了層層的瀑布,流水一張豎琴,弦嘈嘈,弦切切,詩夢,清逸塵,彈撥著生生不息的韻律。

紅樹碧水環抱著的康乃爾學,是這張琴最動人的C弦。綺色佳城居民一萬,康校的學生便有六千。

七月七日,林徽音梁思這兩隻喜鵲河西渡,雙雙飛這座牧歌式的學城。

康乃爾學校園夾在兩峽谷中,三面環山,一面是水光瀲灧的卡尤嘎湖。校園裡的建築為奶黃瓦灰兩種顏色,街是瓦灰色的,黛山碧水,教堂的尖塔,構一幅非常諧的圖畫。

剛剛放行囊,他們就忙著辦理入學手續,選修夏季班課程。徽音選了戶外寫生高等代數課程,思選了三角、水彩靜物戶外寫生課程。

⊙梁啟超夫人的非難

每清晨,他們踏著一山鳥鳴,背畫具,野外感受色彩。少有的圍牆概念,十分注重發揮學生創造個的西方式教學,這使他們魚水。

更使林徽音感開的,是這裡的山光水色。這山、這樹、這泉水所建構的,很有中國山水畫的意境,再染人文的、主觀的,感情的色彩,使引發無限鄉戀。

這,陶醉著他們。使他們同這景色一化入幽深,化入寧靜,他們每有新鮮的收穫。

吸引他們的還有康校的校友會。校友會是幢奶黃色的樓房,廳裡掛著一幅幅油畫肖像,那是從康校創立來,歷屆校長的肖像,栗色的長條桌,陳列著每一屆走康的畢業生名冊,記錄著他們在學術社會業的就,及他們對母校的捐贈,畢業生在校生捐贈的桌椅等物品刻著姓名。

在校友會,他們結識了許新朋友。暢談理,討論人生意義,唱歌,舉辦化妝舞會,生活非常充實快樂。

兩個月後,他們將按著國前的安排,進入賓夕法尼亞學建築系。在這裡的每一,他們必須加倍珍惜。

,歡樂、緊張新鮮的生活,並沒有驅散他們各頭的陰影。

梁思經常收姐姐思順的信,信中對林徽音責難有加,尤其是最近的一封,談母親病情加重,聲稱母親至死不接受林徽音。李夫人本來對林徽音就有微詞,在泰戈爾訪華期間,林徽音拋頭露面的參與接待,更令不滿。

徽音知後非常傷,思左右為難,不知何安慰徽音。

林徽音不堪忍受梁母女種種非難,更不忍受他人對己人格與精神獨立的干預,因有意在夏季班課程結束後,不再隨梁思賓夕法尼亞了,堅持留在康乃爾學,需這裡的湖光山色,醫治靈的創傷。

梁思陷入極度痛苦中,他很快瘦了,經常精神恍惚。他給姐姐寫信說:感覺做錯少,便受少懲罰,非受完了不會轉過來。這是宇宙間唯一的真理,佛教說「業」「報」就是這個真理。

這時,遠在北京的徐志摩突收了林徽音的信,那是一封很短的便函,信中說,極盼收他的信。不求說別的,是他報一個平安。

⊙徐志摩舊情難忘

徐志摩中冷卻了的火焰,又被那張短箋重新點燃了。他覺寫信太慢了,便急匆匆趕郵局,發了一個急電給林徽音。

從郵局回石虎胡同,他的臉放著興奮的光。紅鼻子老蹇拉住他喝酒,喝半酣,他猛什麼,放酒杯,再次跑郵局。當他擬的電稿給營業室的老頭時,老人了笑了:「你剛才不是拍過這樣一封電報了嗎?」徐志摩歉意笑笑,他剛才確實已經電報發了。

徐志摩回寓所,再抑制不住這情的亢奮,他立刻給林徽音寫信。鋪開紙筆,信沒寫,一首詩卻滿篇雲霞落在紙——「啊,果有今,就不算願,這『我求你』夠憐!……扯來忘不了的還是我…….叫明白我不曾改變,咳何止,這爐火更旺似從前……。」

寫完最後一行,徐志摩已經不已,他熱淚滂沱。二早晨,紅鼻子老蹇推開他的房門,發現他合衣醉倒在書桌旁邊。

當這首詩寄綺色佳的時候,林徽音正躺在醫院裡的病床,一連幾發著高燒,燒厲害時,經常現幻覺。

一會兒,覺己躺在一條陰冷的山谷裡,周圍沒有花朵,沒有草木,沒有流水,有夜像一隻怪獸,在的頭頂張著血盆口。一會兒又彷彿躺在海的波浪裡,海水一碧萬頃,魚兒在空中游著,鳥兒在水面飛,波浪搖動著的身體,越來越劇烈,直搖頭暈目眩。

不敢睜開眼睛,感那太陽在離眼睛很近的方。當睜開眼睛時,早晨的太陽同新鮮的牛奶灑在窗的帷幔。

床頭有一束鮮艷的顏色,那是一束從山野裡採來的鮮花,花瓣還閃著清亮的露水。

一隻手輕輕放在的額頭,聽梁思釋重負的聲音:「燒總算退了一點兒,謝謝。」

林徽音頭轉向梁思,了他疲憊不堪的笑容,他的眼裡布滿了血絲,面色鐵青。

吃了點東西後,覺精神稍稍了一些。梁思扶靠在床頭坐,從衣兜裡掏一封電報給,電文是:「母病危重,速歸。」

焦急問:「你準備什麼時候程?」

梁思搖搖頭:「我已經往裡拍了電報,不回了。」

梁思每早晨採一束帶露的鮮花,騎摩托車,準時趕醫院。每的一束鮮花,讓了生命不斷變化著的色彩。一連許,整個的腌漬在這濃化不開的顏色裡。

⊙賓州學生涯

當他們結束了康乃爾學暑期課程,準備同往賓夕法尼亞學時,綺色佳滿山的楓葉,正擎一樹樹激情的流火……

賓夕法尼亞,是國東部的工業州,首府費城,在特拉華丘爾基爾兩條河流漲潮時的處,這裡曾是利堅合眾國的一個首。

從丘爾基爾河開始,是費城的西城,聞名全球的賓州學就坐落在河的西岸。創立於十八世紀的賓,屬於常春藤學聯盟,這所學的學術風氣十分濃厚,歷任校長思活躍,研究院辦很色,梁思讀的建築學研究院,是尤其色的一所。

賓夕法尼亞學與德克徹賽爾學毗鄰,它與哈佛史丹福學被認為是全最的三所學院。

梁思進入了建築系,因建築系不招收女生,林徽音唸術系,但選修建築課程。賓術學院教學方式獨特,學院有一個設備齊全的工室,學生隨時進設計己的品。

不課的時候,林徽音、梁思便約了早一年賓的陳植,校外郊遊散步。

校門往北,不遠便是黑人的聚居區,連綿數英的貧民窟,七高八低的住房,錯落無致,瓦灰色的牆皮塗抹了一些烏七八糟的圖案,垃圾堆,散發著沖的霉臭氣味,孩子們就在這垃圾堆旁嬉戲,流氓惡棍在街口遊逛。

有時,他們散步栗樹山一帶,那裡處是漂亮的宅邸,樹木繁茂,環境幽雅,那是富人的居住區。

興致的時候,他們便坐了車子蒙哥馬利、切斯特葛底斯保等郊縣,福谷白蘭韋恩戰場,拉德諾狩獵場長木公園。

林徽音梁思對那裡的蓋頂橋梁很感興趣,總是流連忘返,陳植卻醉於那連綿伏、平寧靜的田園。

有時,他們集貿市場逛一逛,在農的攤,總買各種新鮮的水果蔬菜,林徽音喜歡吃油炸燕麥包,梁思卻喜歡黎巴嫩香腸瑞士乾奶酪,陳植說他什麼吃不慣,是喜歡獨具風味的史密爾開斯。

⊙驀發現丟失的中國

賓博物館規模不,但名聲頗不,且離建築系很近,不課的時候,林徽音常拉梁思博物館。

博物館裡珍藏著來全世界各個國的珍貴文物,林徽音發現唐太宗陵墓的六駿中的兩駿「颯露紫」「拳毛騧」竟被放在這裡。

六駿原是唐太宗李世民在創建唐王朝的各次征戰中的坐騎。貞觀十年(公元六三六年)定,李世民令畫閻立本繪製其所騎駿馬圖,並分別雕刻在六塊高一米七、寬二米的石屏。每塊石屏的右角刻有馬的名字,註明此馬是李世民對誰戰時所乘的,且還刻有李世民的評語。

這些石雕當年存在昭陵。林徽音曾在昭陵見過的四駿的名字是:「青騅」、「什伐赤」、「特勒驃」、「白蹄烏」。曾驚奇於這藝術品的細膩氣派,一匹匹石馬或奔跑,或站立,栩栩生,彷彿它們在萬征塵中飛揚的長鬃,彷彿聽它們在關山冰河中劃破長的嘶鳴。

沒有,它們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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