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亦有道    ——講演技術知多少

三月十七日中國文化學院的潘維院長,一早就了辦公室,剛進門就接了一通電話,是他的友打來的,電話裏說:「你見了今的中國時報沒有?」潘院長說:「公忙不過來,那有工夫報,難本院了什麼了嗎?」那位朋友說:「你們貴院的夏元瑜教授了報了……」潘院長說:「他常常寫稿,副刊何足為奇。」那位朋友說:「這回不同,他的照片登在社會新聞的那一版,概許是兇吉少。我太關你們貴校,來不及細標題,就趕快告訴你,像他的照片附近有闖空門,還有什麼潘女命案峰迴路轉等等的字樣,你己找報細吧!」這通電話就此已。

其實這位熱的先生是洋書念了,從左往右念了習慣。報常犯這毛病,誤老夫相片左方的新聞標題扯了過來。其實我的那張相片的標題是「『蓋』聞智者,『仙』風骨諧。」他的眼睛少轉了兩三度,差點兒沒我送進刑警隊。幸虧潘維院長辦細,沒一聽他的話,就立刻我解了聘。飯碗不保幾希!

那篇訪問裏說,我某學講演時,見許學生全面有驚訝色,我料他們素知我八八高齡,必白髯飄動,現在台的我不相同,於是我順水推舟,說我是夏元瑜的兒子,今代表嚴來講演。部分聽者哈哈笑,知我是瞎說。後才知真有些實眼兒的人居信為真。我生平朋友相處,不抬槓為原則,你說我老,我就接著說今年八十八了。你說我年輕,我就說是夏元瑜的兒子,立刻降了一輩。算夠氣的了吧。

冒充某人的兒子的情,社會常有。有人會冒充某官的兒子,有楞說己是某老財的兒子什麼的。最後的目的無非騙人錢財已。概從古來尚未有冒充己兒子的情發生過。我還許是創舉呢!

說講演的問題,我覺真比寫稿難。寫稿是一面,一面寫,有個思考的時間,錯了改,落了字添。寫完實在欠通,撕了重寫。台講演不行。一句連一句,說錯了改不,不說剛才說的不算,讓我重說過。果有所遺忘的方,還辦法它安排在後的節骨眼兒,補說完全。

講演了,就有了,不但講時口齒清楚,語氣更輕重適宜。關於這點,我倒慶是北平人,幼就說一口京片子,不過若干當土語改掉,才令聽眾懂。再者我慶沒「結巴」(口吃)的毛病,否則不但時間延長一倍,且聽者越聽越不耐煩。當初韓非見秦王談了三,這是換了我,半就說完了。所他的著中有一篇叫做「說難」——當少不了講講說話難的意思。結巴做說客那有不難理!

每人說話常有己的習慣語,「所謂」、「已」、「並且」、「因此」、「這個」類,太時使聽者覺笑,所最己聽聽己的錄音帶,有則改,無則勉。

台講演台演戲頗有些相同處。原則全是表演,故有生動的台風。不但嘴說,手動。現在講桌全裝著麥克風,實是台風的一障礙。它講演者固定在一個點,嘴它保持一定的距離。腳不動彈,向左右走不。個活人固定跟個標本一樣。所我最喜歡手持的麥克風,有人說在太瘦,拿著麥克風,宛老猿啃胡蘿蔔一般,太不。不過我寧圖個兩腿的由,像不像老猿倒無所謂。

從前國劇的舞台是突的四方形。後面有一張繡花的幕,場門場門分別左右。各有門簾,演員扮後站在簾後,由撿場人打簾子,讓這演員在觀眾跟前突現,精神為一振,現在的舞台沒簾子,演員走來再亮相,在現的氣氛就差了勁。今一般講演人跟在主持人後面了台,再站在他旁邊等他介紹完畢,此一來,驟亮相的精神完全失掉,十分不妥。最先由主持人獨台介紹,等他說完向後一請,這時講演人立即一步邁,先向聽眾揮手。此時掌聲,聽者真格的熱歡迎。講演者中歡喜,務必滿臉堆笑,揮手快步走講桌後,向左右各方揮手,表示向滿堂答謝。那怕中有債權人等著,裝做滿快樂的樣子。這種場法按國劇中的術語,稱為「急急風」場——鑼鼓點子打急響,鏘鏘鏘鏘的急風暴雨一般。反,板著臉,毫無表情,慢慢的一步步場,就差勁了。這在國劇術語中叫做「鑼」場,聲音清脆有間歇。

我對那一套陳舊的開場白十分討厭,一概棄不,乾脆說「今來做秀(Show)」聽者先沒懂,過不了半秒鐘就過來了,嘩的一聲滿堂笑,接著跟我就有了感,的就鍥不捨的聽。

講演人對於聽眾的情緒不不密切注意。一般公開演講,講四五十分鐘或一時最為適當,留些時間讓聽者提問題來討論,常會稀奇古怪的十分有趣。最怕是講者精力充沛,一口氣連講三時,認鐵嗓鋼喉,忘了聽者沒生鐵屁股,坐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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