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篇言民主基本信仰在於民，並研究今日民主國官吏欺民方數，及真正民意與國策背馳實情）
書至此，便有人發問：我是不是替今日的世界近代文明繪一幅太陰沉黯淡的畫？是否忽略某方面，過於張揚某方面，專畫其窮形極相？答案當是「是的」，但是我是在討論政治，政治〔西文ｐｏｌｉｔｉｃｓ並指黨派傾軋〕總是任何物的齷齪方面，任何民族的文化的後。是一個文化有其後，有其光明的正面，許我不過在踢人的後——愚莫甚焉。
須知歐洲是一條牛，我不過是蘇格拉底所說的「牛虻」。政府是一條聰明睿智的牛，明達的人，須做一隻牛虻，刺釘牛的屁股，功勞就不了。因為老牛在青山綠茵享受了一番，長痴肥笨重，往往在危險的環境中茫睡。其筋日漸鬆弛，牛皮日漸頑厚。牛虻在四周嗡嗡低鳴，不予老牛安寧；老牛被他叮了數口，感覺疼痛，不禁煩惱來，或許豎尾巴，橫掃一，給那東西知些厲害。但是智慧的老牛弄醒，目的達，又何足惜？
不，我很知任何民族有他的希望、理、渴念、善。這乃是我執筆著書的緣故。果你有一個鮮花般麗的理，親眼他被人摧殘，就不啻己中受創。千萬男女感覺那痛苦，甚或怨恨那毒手的人。
因為每一個戰爭顯示人民的本色。敦扣爾克顯示了英國民眾的本色，史太林格勒顯示了俄國民眾的本色，巴潭一戰，顯示了國民眾的本色，重慶顯示了中國民眾的本色。一個民族老百姓往往有若干特點永遠為人忘卻，有在戰爭的烽火中方為人重新覺察。這些老百姓與明爭暗鬥，不正的政客，萎靡不振，賣弄花巧的文藝，有霄壤別。在一個鄉村醫生診所中人情悲喜愛慕，克己犧牲，歌泣，及生命豐富深雋，豈是任何外部內所的？人生就是這些悲喜愛慕，克己犧牲，歌泣所綴織。生命源流繼續不息，亦惟是為賴。
每在電影見俄國農婦協助軍隊捍衛國，英國防空人員女警護執行職務，國女人替軍隊趕製皮鞋，每見一般人民，志願軍，護，工人，汽車夫，鋼鐵工人，機械匠，在機輪前，船塢中，俱樂部，工廠，渡輪內工，便知此乃人民意志的表現，人民的坎，使我尊敬感動。他們不僅口說為了建設較公正完新世界新社會戰，並且在中深信不疑。他們不僅需新世界新社會，且熱望其早臨，為犧牲精力生命，亦在所不惜。
在國此，在英國此，在中國蘇聯此。民眾平，正義的平，並希望。人民間，不無友善意。任何人民，尤其是不學無知的鄉民，有若干經久的寶貴品德，識別是非，明鑒責任。這次戰爭發現了中國的老百姓，蘇聯的鄉民，英國的平民，及國的民眾，真正的民眾。他們不管你什麼帝國主義，祇喁喁望安治，人間太平。百姓太平，為什麼不讓他們享太平？
所我們碰今日的民主政治的悶啞謎了。果人民的懷既不錯，祈望平，同時又生在民主國，他們的願望為什麼不實現？有人在欺騙他們嗎？欺騙者是誰？他了什麼方法，甚麼手腕，來欺騙今日民主社會中的人民？簡括說來，近來有一種傾向，政府由人民手中給少數吏曹「專」手中，他們說他們知「全盤實」，老百姓不知其中真況，所不必過問。鑑於現代問題複雜，這不足為怪，但是這就是說我們對老百姓日漸失信仰——一個不健全，不民主化的傾向。
所我一定替老百姓說話，今日世界的平民，見了一般專，至少有些畏懼，尤其是那些知人民所不知的「全盤實」的吏曹專。這是近世民主政治的一個怪現象；須叫一聲，「我知全盤實」，便嚇倒老百姓，叫他們封其口，不敢隨便說話。這些實，雖與客觀的科學不相干，卻借頂科學名。官場吏曹稱通悉「全盤實」，便科學的威嚴加在己頭，並在其頭發一靈光。除非我們歷史中的「實」仔細分析一，分別清楚科學實社會實的不同，近世民主政治的人民，永遠聽政治經濟專所欺愚播弄，那末世便不堪過問了。老百姓是建議某件該何辦理的人，專是告訴你情無法辦理的人。由此推論，平專便是告訴你無平言的人。所若平問題給他們處理，世界便非永遠廝殺不。
很明顯的，實同社會實或政治實，質迥異。氧與碳合一氧化碳或二氧化碳，是無置疑的實。是社會實則不。譬說，法庭審判案子。姑謂一切有關的證據，已盡極人力收集在案，問題是犯人有罪無罪。前後經過已經審問，雙方辯論完畢，法官宣讀案情摘，最後十二個陪審官圍坐討論，判決被告或則有罪，或則無罪。此判決結果，不與碳與氧混合結果相提並論。審判案件時，或許七個陪審官認為被告有罪，五個認為被告無罪，一項化學物，則不召集若干科學於一室投票判定其為一氧化碳或二氧化碳。在嚴格的科學立場說來，被告罪，不過是近情猜度或假設已，或則合理，或則無稽，不知。所不同者，一個科學對某物或某現象，暫時存疑不論，在人，一卻非於某月某日討一個取決不。
再者，在人類關係中，某樁單獨的實科學方法證實肯定，但是一樁社會實始終不過是一個推論，審判官判決「有罪」或「無罪」。當，一人在紐約時報館附近行兇，當場被捕，說是一樁實，甚至說是科學實。不幸很，外與專稱在握的「實」，並非此類實，實在是對複雜錯綜社會局勢的臆測懸斷。這種局勢，有許不同的方面加各種色彩，各種不同的解釋。
是我們的頭腦已弄昏了，我們不敢信。誰敢非議專處理印度或北非問題的方法？甘是一個妥協主義者，抑或是一個聖哲？北非的人民擁護達爾朗呢，還是擁護戴高樂？我們老百姓怎知呢？緘口不言，豈不是智慧的表示？不，人民的感覺總不會錯，因為人民最憑是非原則，簡單明晰者，祇有原則。此外，歷史中實，絕無人全盤領悟。試聽麥弗氏（Ｒｏｂｅｒｔ Ｍｕｒｐｈｙ）話，再北非通信記者話，便知擁護達爾朗「人民」，是有錢的皇族難民，抑或是真正的法國人民，無法斷定。政治發表日記回憶，新聞記錄訪問會談，但是你儘管放，所謂社會實——譬說，北非民情向背，利良領袖發揮此情緒方法，及兩種不同政策在法國國內所產生理反響——乃是憑斷，偏見，雜零消息的混合物。一般外察歷史實，正凡人眼仰視月球。一個人罰咒說月亮中有一隻兔子，一個人說有一隻猴子，再有一個人說有一隻青蛙。外所知的「全盤」實，就是這種「實」。實是，那幾個坐井觀的傢伙，爭論著月球中有兔子，有猴子，有青蛙，對於真相的糊塗，同我們不分伯仲，因為仰首凝視太久的緣故，視線或許較我們更模糊。他們說服你，對你說：「我告訴你，其中有一隻兔子。」你固懷疑不信，但應該給他面子，在暗中對你己說：「他們的眼睛已花了。」你應該保持己的正悟，知月亮中有亮光，有幽影。達爾朗【註：維希政府中的主人物。】，畢魯東【註：即貝當，法國維希政府的元首。一九四〇年任法國總理時，他向德國投降，至今在法國仍被視為叛國者。】，維希【註：二次世界戰期間納粹德國控制的法國（貝當）政府。】官吏是幽影，法國的人民乃是亮光。明白是非，鑒識正反，你便不會錯了。你知你是老百姓的一份子，老百姓總不會錯，儘放。
有時候我覺我們無需四由，一個由便夠了——擺脫欺誑的由。今日的欺誑，就是說通悉實，便丟開主義原則。但請記住一件，專們知圖表實，老百姓識別是非。這個信不動搖，因為一旦動搖，民主政治便會墮入專手中，一經墮入專手中，便壽終正寢。帝的發言人是老百姓，獨此一，別無分。
個人覺帝行，總由老百姓代表。歸根結底，老百姓有一種神聖的權利。我的靈感並不一定源於書經這句話：「視我民視，聽我民聽。」源於直覺的鑒察及研究歷史興亡跡的結果。老百姓怨望，便是帝怨望。老百姓動怒，便是帝動怒。老百姓暴動，發明斷頭台〔法國革命〕，便是帝認為暴動發明斷頭臺的時機已。老百姓猶豫未決，便是帝猶豫未決。老百姓回賣刀買牛，安居樂業，帝便意微笑。
所果人民排斥某項政策，其實是帝在排斥。眾反抗希特勒的霸，其實是帝在反抗。祇記，帝借人民說話行，魔鬼借專說話行，報告他們「全盤實」，誰敢說國官吏所知關於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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