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這個有著東方精神有著西方精神的人來，人類的尊嚴是由幾個實所造；就是人類動物的區別。一、他們對於追求智識，有著一種近乎戲弄的奇賦的才；二、他們有一種夢崇高的理主義（常常是模糊的、混雜的，或滿的，但亦有價值）；三、是最重的一點，他們夠利幽默感糾正他們的夢，一種比較健全的現實主義抑制他們的理主義；四、他們不像動物般對於環境始終一的機械反應著，是有決定己反應的力，隨意改變環境的由。這一點就是說人類的格生來是世界最不容易服從機械律的；人類的思永遠是捉摸不定，無法測度，常常著，怎樣逃避那些發狂的理學未有夫婦同居經驗的經濟學所強置在身的機械律，或是什麼唯物辯證法。所人類是一種奇的、夢的、幽默的、任的動物。
總，我對人類尊嚴的信仰，實是在於我相信人類是世最偉的放浪者。人類的尊嚴應放浪者的理發生聯繫，絕對不應一個服從紀律、受統御的兵士的理發生聯繫。這樣講來，放浪者許是人類中最顯赫最偉的典型，正兵士許是人類中最卑劣的典型一樣。讀者對於我前的一部著《吾國與吾民》（Ｍｙ Ｃｏｕｎｔｒｙ ａｎｄ Ｍｙ Ｐｅｏｐｌｅ）的一般印象，是我似在讚頌「老滑」。現在我希望讀者對這一部著的一般印象是：我正在竭力稱頌放浪漢或是流浪漢，我希望在這一點我功，因為世間的物，有時來不像它們外表那麼簡單。在這個民主主義個人由受著威脅的今日，許祇有放浪者放浪的精神會解放我們，使我們不至於變有紀律的、服從的、受統御的、一式一樣的隊中的一個標明號數的兵士，因無聲無臭的湮沒。放浪者將為獨裁制度最後的最厲害的敵人。他將為人類尊嚴個人由的衛士，將是最後一個被征服者。現代一切文化靠他維持。
造物主許會曉當他在球創造人類時，他是創造了一個放浪者，雖是一個聰明的，總還是放浪者。人類放浪的質素，終究是他的最有希望的質素。這個已造的放浪者，無疑是聰慧的。但他仍是一個很難於約束、很難於處置的青年，他己為比實的他更偉，更有聰慧，依喜歡胡鬧，喜歡頑皮，喜歡一切由。雖此，但亦有許點，所造物主許還願意他的希望寄託在他身，正一個父親他的希望寄託在一個聰慧又有點頑皮的二十歲兒子的身一般。我常他有一情願退隱，這個宇宙給他的兒子管理嗎？……
中國人的立場來說，我認為文化須先由巧辯矯飾進步真純樸，有意識進步簡樸的思生活裡，才稱為完全的文化；我為人類必須從智識的智慧，進步無智的智慧，須變一個歡樂的哲學；必須先感人生的悲哀，後感人生的快樂，這樣才稱為有智慧的人類。因為我們必須先有哭，才有歡笑，有悲哀後有醒覺，有醒覺後有哲學的歡笑，另外再加善與寬容。
我為這個世界太嚴肅了，因為太嚴肅，所必須有一種智慧歡樂的哲學為調劑。果世間有東西尼采所謂愉快哲學（Ｇａｙ Ｓｃｉｅｎｃｅ）這個名稱的話，那麼中國人生活藝術的哲學確實稱為名副其實了。祇有快樂的哲學，才是真正深湛的哲學；西方那些嚴肅的哲學理論，我還不曾開始瞭解人生的真意義哩。在我來，哲學的唯一效是叫我們對人生抱一種比一般商人較輕鬆較快樂的態度。一個五十歲的商人，本來退隱，在我來不是哲學。這不是一個偶發生的念頭，是我一個根深柢固的觀念。祇有當人類渲染了這種輕快的精神時，世界才會變更平、更合理，使人類居住生活。現代的人們對人生過於嚴肅了，因為過於嚴肅，所充滿著煩擾糾紛。我們應該費一些工夫，那種態度根本研究一，方使人生有享受快樂的，並使人的氣質有變為比較合理、比較平、比較不暴躁的。
我許這種哲學稱為中國民族的哲學，不它叫任何一個派別的哲學。這個哲學比孔子老子的更偉，因為它是超越這兩個哲學及其他的哲學的；它由這些思的泉源裡吸收資料，它們融洽調一個整體；它從他們智慧的抽象輪廓，造一種實際的生活藝術，使普通一般人見，觸，並且夠瞭解。綜覽中國的文學、藝術哲學後，我深深覺，清明醒悟盡情享受人生的哲學，其實就是他們的老生常談——中國人思最持久不變、最具特色且最堅持的「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