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禮多人不怪

送禮,概是拍馬徒慣的「常規武器」。俗話說,沒有不吃腥的貓。同樣,沒有不貪錢的官,在封建時代「權錢易」、買官鬻爵早已司空見慣,就是在民主制度公共監督較為完善的西方,對這一「灰色癌症」是無奈何。在官場,許人送禮為巴結權貴,升官發財的手段,對送禮的學問有精湛的研究。

李宗吾老先生在他的名著《厚黑學》中對此有過精闢的論述,他寫:

「送,即是送東西,分二種,送,銀元鈔票一包包的拿送;送,春茶火時,及請吃館子類。所送的人,分兩種:一是操捨權者,二是未操捨權,予我助力者。」

人們對趙公元帥「孔方兄」格外垂青,說來難怪;俗話說,「有錢使鬼推磨」,「一文錢憋死英雄漢」,即使在當今社會,許人仍深信「錢不是萬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的。」因此,遇往往求助於「孔方兄」。這在官場表現尤為明顯。常言,禮人不怪,給司送了厚禮,有的化,化了,無的則辦法找機會給弄個烏紗帽戴一戴。所,送禮不愧為做官的終南捷徑。

送禮,首先握對象,有時給甲送,沒有給乙送,罪了乙不算。民國初年著名人物陸建章給袁世凱的妻妾送禮就是一例。

袁世凱籌備帝制時,陸建章首先稱臣。

他聽說袁妻夫人過生日,親獻一枚鑽石戒指。夫人很喜歡,向諸妾炫耀一番後,珍藏在臥室的首飾盒中,準備典時戴。誰知二,鑽石戒指不翼飛。夫人又氣又急,召集眾僕,嚴刑拷打、追問,鑽石戒指還是沒有落。最後,翻檢諸妾的臥房,竟在十姨太的屋裡找了那顆寶貝,竊賊是。原來,這位姨太太嫉妒極強,陸建章送給夫人這麼的鑽石戒指很是眼紅便悄悄偷。

夫人很生氣,向袁老頭告狀,袁特別寵愛十姨太,故袒護,反責怪夫人:「鑽戒算了什麼?過幾我給幾個更貴的鑽戒,區區,何足掛齒。」果,不幾,十姨太手一子戴了五六個金光閃閃的鑽戒,神氣十足。夫人差點氣昏過。

這十姨的鑽戒由何來?是袁世凱悄悄消息傳給了陸建章。陸:這壞啦,十姨太萬萬罪不,我的烏紗帽還是過的鼎力相助才弄手的。他火速購十幾顆貴重鑽戒,特贈十姨太。

此辦巧妙、及時,解決了袁老頭的妻妾矛盾,又討了其寵妾,袁對陸建章就另眼相了。

送禮還握禮品的輕重分量,我手中錢,買你手中權。

在清代,官員貪污是個公開的秘密。「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中國最的貪官珅謂生逢其時。乾隆年間,珅是朝中的實權人物,皇面前的紅人。在珅那裡,的百官皆有定價,什麼價錢做什麼官,當時鹽政、河總督是兩個最的肥缺,標價就最高。官員們必須先「巨萬納其府庫」,後才走馬任。即便不容易撈了一個肥缺,仍經常向珅行賄,因為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任何一個官有犯罪的。果早早送金銀財寶,一旦獲罪,珅就為從中斡旋,否則,就不怪我珅手不留情了。

督撫們向珅行賄的數額是十分驚人的,一二十萬兩銀子在珅眼裡根本就算不了什麼。有一位姓張的巡捕官受陝西巡撫的派遣,送二十萬兩銀子給珅。張巡捕押著銀子了京師,卻沒竟行賄無門,府根本無人接待。後來花了五千兩銀子做「費」,才來一個穿著華麗的少年問:是白的,還是黃的?張巡捕答說是白銀。那少年吩咐左右收在外庫。後給張巡捕一張名柬,說,「這個為回執,回信另發了。」張巡捕為這個少年一定是府的總管或者腹,別人告訴他說,這不過是一個門子已,幾千兩銀子,就見府總管嗎?二十萬兩銀子竟不值總管面,見一個奴才尚且需幾千兩,真謂「侯門深似海」!

民國年間,官場送禮風,一般官僚、政客精通此,就連「三不知」著稱的狗將軍張宗昌不例外,且還稱是個送禮求官的行。張宗昌本人士匪身,臭名遠揚,劣跡斑斑。但在官場卻呼風喚雨,游刃有餘,這在很程度利於他的送禮藝術。

一九二○年,張宗昌兵敗湖南,隻身逃走,從此了光桿司令。張宗昌明白,金錢打通關節。說來巧,直系首領曹餛恰在保定過五十壽辰,張宗昌便祝壽為名,風風火火來保定,一進曹府,便當著眾賓客的面從懷中掏一個布包,拱雙手,報門。

「俺,山東掖縣張宗昌,今落魄了,聽曹帥做壽,俺啦,是行武身,尚不親帽子親,俺來為帥拜壽!」他轉身又對曹餛說:「曹帥,目俺手裡窮,沒厚禮,千送鵝毛,表表意吧。你千萬別嫌禮太薄。」說著,己破布包打開。

這包一打開不緊,竟嚇在場男女個個目瞪口呆,驚若木雞。張宗昌的壽禮,原來竟是純金的八個金仙壽星。光閃閃,金燦燦滿屋放著光輝。

原來,張宗昌兵敗前頗有積蓄,攢二十幾萬塊洋,若這筆錢帶回山東,卻購置一片像樣的田產。張宗昌他不,他買槍、習兵,拉隊伍。所,張宗昌便傾囊,做了八金仙壽星。

曹餛雖覺此人粗魯,但忽間此重金一員幹將,頓時花怒放,馬委重任。

張宗昌從曹餛那裡討一個師的番號,開始招兵買馬,但卻遭直系幹將吳佩孚的竭力阻撓,最後師長未當,禮白送了,改投張霖。此時的張宗昌已無錢送禮,於是就別裁,拎著兩個抬筐見張霖。張宗昌指著兩個抬筐對張霖說:「遠來投,敬獻禮物,還望笑納」。

眾人著兩筐土,不禁頭接耳,暗暗恥笑張宗昌。唯獨張霖不動聲色沉吟著,張宗昌畢恭畢敬等待著,中忐忑不安。終於,張霖露笑容,點頭允諾接受張宗昌的禮物,命令副官將兩筐土收,並任命張宗昌為高參,還讓張學良給張宗昌送二千元費。左右官員不明所,問張霖究竟是何意。張霖意說:「告訴你們,那兩筐土的意思是為奉系添土。挑筐一副無扁擔——權柄,不發揮,所希望我授他職權。」眾人恍悟。實,張霖、張宗昌是胡匪身,確有許相通的方。

送禮還送巧,送的不巧,拍馬屁拍在驢蹄子,還反被踢一蹄子。民國年間,吳佩孚坐鎮洛陽,儼了高高在的河南王,原來不一世的督軍張福來卻了受氣的媳婦,在吳佩孚面前連氣不敢。

一九二三年四月二十二日,吳佩孚五十誕辰。吳本借祝壽機肆張揚,擴己的政治影響,但他沽名釣譽,為表示清廉,特意在報刊登啟示,三令五申「謝壽」,討沒趣的張福來忽覺:別人不來祝壽,我這個在吳帥眼皮底的官與人不同——受氣媳婦不給婆婆拜壽,恐怕將來沒有果子吃。再則,常言說,禮人不怪。於是,帶人抬著厚禮進吳府拜謁,恭恭敬敬施禮說:「特來恭祝帥千秋!」

吳佩孚本來就不他,見此,氣不打一處來,他一蹦高:「你沒見我的啟?你有功夫來拜壽,為什麼不抽工夫管教你的兄弟?你的兄弟與趙三麻子有什麼兩樣?」趙三麻子是河南前督軍趙倜的痞子弟弟趙杰,此人惡端,人們對他恨人骨。

張來福的腦袋雷擊一般,嗡嗡響,半晌不敢抬,斜眼一瞥,忽見很人在座,羞他汗流滿面,無容。他回後哭:「帥不給我一點面子,我再不幹了!」

其實,吳佩孚喜歡拍馬、送禮者,是拍恰處。此日,他正顯示一「剛正」、「清廉」、「說做」。於是倒霉鬼張福來一子拍驢蹄子,被踢個不亦樂乎。

人們送禮時有一個習慣的理,己為的往往為受禮者喜愛,其實,人的情不同,己喜愛的別人未必就喜愛。有的人認為送錢,這你送給誰,送少錢;有的人認為送東西,無論送什麼必須從實際發,從受禮對象的理特點發,有針對送禮。送受禮者媚開眼笑,送受禮者不你是在拍他的馬屁,這才算水平。

方務德的送禮水平實在高明。

秦檜任宰相,手掌國權,因此,各種各樣的禮品不斷從四面八方飛進相府,「四方饋遺日至」。

廣東路經略使方務德知秦府常擺宴席至深夜,便苦思冥,送什麼樣的禮品才討秦檜的歡呢?辦法有了:他特製了一批蠟燭,並派言善辯的腹人騎快馬,限期送抵相府。同時,特別囑咐送燭人選送一份厚禮給主藏史。送燭人按計行。被買通的主藏史接厚禮後,告訴來人不著急,靜候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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