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猫城记(6)

三四月的工夫,我了猫话。马话是在半年内的,猫语简单的。四五百字回颠倒便讲说一切。许与理是不就讲明白的,猫人有办法:不讲。形容词与副词不,名词不富裕。凡是象迷树的全是迷树:迷树,迷树,圆迷树,尖迷树,洋迷树,洋迷树……其实是些决不相同的树。迷树的叶便是那使人麻醉的宝贝。代名词是不的,根本有关系代名词。一极儿气的语言。其实记住些名词便够谈话的了,动词是半手势帮忙的。他有文字,一些楼塔似的东西,很不认;普通的猫人至记十。

蝎——是我的猫朋友的名字——认识许字,诗。一些听的名词堆在一处,不有任何简单的思,便一首猫诗。宝贝叶宝贝花宝贝山宝贝猫宝贝肚子……是蝎的“读史有感”。猫人有历史,两万年的文明。讲话了,我明白一切。蝎是猫国的重人物,主兼政客、诗人与军官。主,因他有一片迷树,迷叶是猫人食物的食物。他什养着我,与迷叶有关系。据他说,他拿几块历史证——书是石头做的,二尺见方半寸厚一块,每块有十极复杂的字——五百年前,他是收粮,不懂什叫迷叶。忽有外国人它带猫国。最初有等人吃,他迷树搬运了,是全吃入了瘾。不五十年的工夫,不吃它的人是例外了。吃迷叶是舒服,省的;是有一,吃了虽精神焕,是手脚不爱动,是的不了,工的不了,闲散。政府了令:禁止再吃迷叶。令的一午,皇瘾打了皇帝三嘴巴子——蝎搬一块历史——皇帝瘾直落泪。午又了令:定迷叶“国食”。在猫史有比件再光荣再仁慈的,蝎说。

从迷叶定国食的四百年,猫国文明的进展比前加速了几倍。吃了迷叶不喜体的劳动,些精神业。诗艺,举例说,比前进步了;两万年的诗人,有一“宝贝肚子”的。

是,并不是说政治与社便有了纷争。在三百年前,迷树的植是普遍的。是人越吃越懒,慢慢的连树懒了。又恰巧遇一年水——蝎的灰脸似乎有点白,原猫人最怕水——树林冲了很。有别的东西吃,猫人是忍着的;有迷叶,不再懒了。处了抢劫。抢案太了,是政府又了最合人的命令:抢迷叶吃者无罪。三百年是抢劫的代;并不是坏,抢劫是最足表现人由的,由又是猫人有史的最高理。

(按:猫语中的“由”,并不与中国话中的相同。猫人所谓由者是欺侮别人,不合,捣乱……男男授受不亲即由此,一由人是不许别人接触他的,彼此见面不握手或互吻,是头向扭一扭表示敬意。)

“那,你什树呢?”我猫语问——按着真正猫语的形式,句话应是:脖子一扭(表示“那”),手一指(你),眼球转两转(什),(动词)树?“”字法表示。

蝎的嘴闭了一儿。猫人的嘴永远张着,鼻子不管呼吸的工,偶尔闭表示意或深思。他的回答是:现在树的人有几十了,是强有力的人——政客军官诗人兼主。他不不树,不便丢失了一切势力。政治需迷叶,不便见不皇帝。军官需迷树,它是军饷。诗必定迷叶,它使人白梦。总,迷叶是万的,有了它便横行一世。“横行”是等猫人口中最高尚的一字。

设法保护迷林是蝎与其他主的首工。他虽有兵,但不替他。猫兵是讲由的,迷叶吃,不懂服从命令。他己的兵常抢他,在猫人中——由蝎的口气——是最合逻辑的。究竟谁保护迷林呢?外国人。每主必须养着几外国人保护者。猫人的敬畏外国人是中的一特点。他的由不使五兵在一块住三不人命,外人打仗是不的。蝎附带着说,很意的,“相残杀的本,一比一,杀人的方法差不与诗一巧妙了”。

“杀人了一艺术,”我说。猫语中有“艺术”,经我解释了半,他是不明白,但是他记住两中国字。

在古代他与外国打仗,且打胜,是在最近五百年中,相残杀的结果叫他完全打外国人的观念忘掉,一致的内。因此就非常的怕外国人;不经外国人主持,他的皇帝连迷叶吃不嘴。

AA三年前一飞机。哪的,猫人不晓,是记住了世界有毛的鸟。

我的飞机,猫人知是了外国人。他我是火星的人,不火星外有别的星球。

蝎与一群主全跑飞机那,是外国人保护迷林。他原有的外国保护者不知什全回了本国,所必须另请新的。

他说了:请我,轮流奉养着,因外国人在最近是很不易请的。“请”我是他的本意,谁知我并有长着猫脸,他向见象我的外国人。他害怕的了不;是既一我是那老实,他决定由“请”改“捉”了。他是猫国的“人物”,所眼很,且遇必的候冒一些险。现在,设若我一首便武力,准他吓跑;是幸武力,因就是一他吓跑,他决不甘罢休,况且我根本找不食物。从另一方面说呢,被他捉住,他纵使怕我,是不“敬”我了。果,由公请我改独占了,蝎与那一群主全便宜:捉住我,不必再与我讲什条件,供给点吃食便行了,是全变了。背约毁誓是由的一部分,蝎觉他的功是非常傲的。

我捆,放在船,他全绕着,顶的屋那等我。他怕水,不敢船。设若半路中船翻了,归罪我的不幸,与他关系。那屋离一片沙不远,河流沙差不就干了,船一定停住不动。

我安置在屋中,他便回吃迷叶。他的身边不带着宝贝;走路带着迷叶是最危险的;因此他就不常走路;此次的冒险是特别的牺牲。

蝎的树林离屋最近;是需那半才我。吃完迷叶是睡一儿的。他准知别人不快。他了,别人了,完全乎他的意料外。“幸有那艺术”,他指着我的手枪,似乎有些感激它。他不易形容的东西叫“艺术”。

我明白了一切,该问他了:那脚镣是什的?他摇头,告诉我,那是外国的东西。“有外国的东西,”他说:“很,是我不屑摹仿;我是一切国中最古的国!”他嘴闭了一儿:“走路总带着手镯脚镣,很有!”许是实话,许是俏皮我呢。我问他晚住在哪,因林中有我那一间洞,他一定另有方睡觉。他似乎不愿意回答,跟我一根艺术,就是将拿给皇帝。我给了他一根火柴,就往问他底睡在哪;在讲由的社中,人人必须保留着些秘密。

有属有呢?他点点头。“收了迷叶便回,你与我一同。”

他有利我的方,我,是:“在哪?”“京城,皇帝住在那。有许外国人,你你的朋友了。”

“我是由球的,不认识火星的人。”

“反正你是外国人,外国人与外国人是朋友。”不必再给他解释;希望快收完迷叶,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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